毒妇（十三）

高原之歌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毒妇（十三）

       素芬生下那孩子虽然救了她的命，也给她带来了无尽的灾难。她与木匠的奸情因这孩子的到来而公之于众，被龙氏家族赶出了家门。
       她抱着孩子，拖着虚弱的身子在民兵的看押下回到了娘家，娘家人本也恨她给家人丢了脸，又见她刚生过孩子，很是忌讳，不许她进门，叫她滚！唯有母亲在一旁偷偷落泪，塞给了她两块煎饼，便回屋里躲着哭去了。她百般无奈，只好向父亲要了木匠的地址，于是，民兵将她娘儿仨往木匠那里送去。
      几经波折，终于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木匠。民兵将她移交给了这里的民兵组织看管，并转交了她的罪案材料，要求监外执行的时间到了后将犯人遣送回劳改农场。然后他们就走了。
      情人相见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亲热，相反，木匠看到她娘儿仨头都大了，怎么养得起嘛？焦头烂额，很是厌烦。刁 素芬此时虚弱得有点支撑不住了，她无力地往木匠那竹板床上一躺，便昏昏噩噩地睡着了。女儿欢欢和木匠儿子童童又玩在了一起。待刁素芬醒来，感到饥饿难耐，肚子蔫蔫都巴背了，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。朝外看，天快黑了，木匠却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抽着闷烟，燃烧的烟头折射着他那紧锁的眉头，烟雾萦绕在他的头上，一缕接着一缕；唯有屋檐下的小灶孔里没有烟火，冷冷清清的。
       素芬对着木匠说，“你不弄点吃的吗？我饿得很，孩子们也要吃点东西呀！”
       木匠侧过头来，吃啥？啥都没有啊！
       “难道你一点粮食都没有吗？”素芬无力的问道。
      “ 有，那碗里还有半碗包谷面，吃了明天又吃啥呢？”木匠回道。
       素芬打开那个小布包裹，将里面的几斤麦子倒了出来，说，“抓两把用水泡着，明天找点野菜合起煮耙来吃。”又拿出她妈妈给她的两块煎饼，说，“你把火烧起，多掺些水，抓一小点包谷面放进去煮嘛！”然后她取了一块煎饼掰开，分成四等份，一个人喝一小碗掺杂了点包谷味的汤，吃了二指大小的一点饼，晚餐就这么过去了。睡觉又是一个麻烦，木匠的床小，睡不了一家五口人，何况素芬还要奶孩子。木匠找了一些干草往屋角一丢，像是一个狗窝，叫欢欢和童童就睡在那草窝里。夜里婴儿啼哭，木匠烦不胜烦，好得一番克制，才让自己睡了一个囫囵觉。
       天刚破晓，木匠起来打扫卫生，别说这城市人还真是不一样，特别爱干净，尽管一贫如洗，但他屋里屋外却是一片洁净。素芬扯出婴儿的屎片，叫他拿去河沟冲洗。他捏着鼻子，两指夹着将屎片支的老远。素芬见此问道，“你已经生过孩子的人了，难道你没有洗过屎片？”
       木匠回道，“这些事哪轮到爷们干嘛？她自己洗。”   素芬心里感叹道，“难怪会离婚。”
       木匠将屎片拿在沟里用棍子去搅，拿回来晾起一看，屎是没了，但印子尚在。他也没管了。生火做饭，他本来就不会煮饭，浓烟四起，呛的全家人都咳嗽起来。
       咳、咳……你、你在咋子哟？整得恁么烟啊？咳、咳、咳……素芬抱着孩子出来看情况。见木匠塞了一灶孔到干不湿的柴在灶孔里，火没见到，一包浓烟。她把孩子塞给木匠怀里，自己去几个拔弄，火终于燃了起来，一家人才喝上了玉米面汤。
       木匠出工去了，素芬叫两个大孩子看着小弟弟，头上裹着一块布巾便出门找野菜，好得这里的人都不认识她，民兵也只是天天过来看一眼作罢。她来到外面一看，地下连茅草都被割得干干净净的，哪来什么野菜呦！她遗憾的转身回家，看到别人自留地里收了菜落下来的干菜烂叶，她捡起来拿回了家。
       妈妈、妈妈，弟弟哭；素芬将娃捧在手心里，一看是浆起不舒服了，得烧水给娃洗个澡才是，没有盆子，只好用手浇起水来勉强给娃洗了个澡。一上午很快过去，木匠收工回来见素芬正在拔弄着火煮麦子吃，煮好后又将那个干菜叶子放了进去，加入盐，就算是午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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